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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位公主的王國》

8. 第 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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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延的緊張感,

快讓我嚇破膽。

點起夜燈一盞,

躡手躡腳逃竄。

窗外雷鳴電閃,

我丟失了勇敢。

瑟縮被窩一晚,

時針踽行緩慢。

懇請徹骨冰寒,

替我割開手腕。

-----看完燃冬的分隔線-----

光與影在舞動,□□的腳掌重重踏在荒蕪的大地。

龜裂的田野,寸草不生。

唱著我不知曉的歌,夢的崇拜者們,還在繼續著慶典。

我望向營火的正中央,在層層疊疊的柴火之上,美麗的瓷器公主端坐於斯。

她帶有金屬的辛辣,還有焦糖風味。

明明想多停駐一段時間,我的身體卻自主地鑽回水中,遠離那些熱鬧的喧嘩。

在千仞之深的海中,這裡沒有一絲光亮。

被斬去所有肢體與鰭,無法動彈的我,在湧動的碎塵中窒息。

一切都是如此昏暗、緩慢、微弱,像是充分發酵過的麵糰,膨脹了起來。

將我吞沒進麵筋的籠牢裡,美味而致命。

「公牛,長尾的情況怎麼樣了?」

「稟報總教頭,她……」

「已經沒救了嗎?也好,省得多費力氣。」

音節敲打著我的關節,泡沫從骨骼的連接處湧出,然後破碎,最後消失。

門外的強光突然刺進我的眼裡,這漫長的黑暗,像是一段離奇的幻想一般,與泡沫一起消失。

「與其在這個昏君生的賤人身上磨損劍刃,不如讓她發揮最後的一點用處。」

好痛,頭髮要被扯下來了。

總教頭……是總教頭嗎?

那個拎起我頭髮的影子,是總教頭嗎?

太好了,我可以在總教頭的麾下,繼續為皇上效力。

「來,長尾,這是妳最喜歡的英雄草。」

好熟悉的味道。

是了,窯子裡幾乎一天到晚都飄著這種氣味。

我從來沒有試過,這麼靠近的把煙霧含近嘴裡,味覺又是完全不同的體驗。

想起來了,在故鄉的時候,有些客人完事以後,會在我身上撒尿。

尿一開始是沒味道的,但只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,整日無法驅散的味道開始湧現。

如果再被龜公踹了一腳,舌根就會苦苦的。

加上我身上難聞的騷味之後,大概是這樣子。

就是這個味道,果然是故鄉的味道。

我覺得身體好輕,快飄到半空中了。

忽冷忽熱的,好奇怪,像伊娜常用的保溫箱。

好渴,但是不想喝水。

好睏,但是不想睡覺。

「等一下,我們就去教會那裡,妳來打頭陣。好好表現吧。」

是的,總教頭。

身為皇上忠貞的利牙,食人鮫眾的一員,粉身碎骨也不足惜。

「波濤皇帝……千秋……萬世……」

「沒錯,好孩子。波濤皇帝,千秋萬世。」

總教頭真溫柔,願意原諒這樣的我。

「麻煩妳替我們承接所有咒殺術式,沒問題吧?」

我會努力的,不管多麼困難,愚笨的我都會做到的。

「木換龍、金換虎、火換雀、水換鯀、土貫黃龍,熬煞麒麟。汝等為業動天國,童女祀作新嫁娘。神劍本出斷魂爐,賤身唯有此堪用。百般詛咒授汝命,人祭不及落地府。四象魔法?咒術嫁接」

-----看完燃冬的分隔線-----

何謂品格端正的淑女?

冷靜、平穩、優雅、不卑不亢。

一早,聽聞校門的警衛亭代收了自己的包裹,伊娜只有不祥的預感。

她窩在白樺木躺椅上,長嘆一口氣。

自從上次,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斷了聯繫後,埃格溫和費迪南先生似乎千方百計要修復這段關係。

於是,便有了這個。

伊娜打量著茶葉罐精緻的銀面反射,克雷克商行的商標掛於光可鑑人的表面。

它們來自門伽國丘陵地帶,茶樹受奔放舞動著的雲霧簇擁。

克雷克商行特聘調茶師,運用橙皮、荳蔻與羅勒等上百種交融的香料,以傳統薰香古法加工。

這款紅茶最特殊之處,在於莓果香氣與月季花香的結合,市面上暫時還沒有相媲美的產品可以匹敵。

縱使伊娜想嚐鮮的慾望隆隆鳴響,她還是抑制住這種失態。

埃格溫對她喜好的掌握,精準的令她寒毛直豎,一如往常。

不過,如果埃格溫認為,寄這一罐茶葉可以修復他們之間的關係。

那麼很遺憾,他想得太簡單了。

伊娜不願意與他們對談,原因絕非出自道德潔癖。

即使普天之下萬民皆可唾罵他們的卑劣行徑,唯獨伊娜這個受益者不可表現出一絲指責。

她知道,她沒有資格生悶氣,卻也沒有立場贊同。

「世界上最可悲的事,莫過於麵包不能兩面都抹上果醬……」

自言自語說著某地的諺語,伊娜強迫自己別去打泡茶的主意。

說到底,自己以無可奈何為理由,擱置不該容忍之惡行。她不該有悠閒喝下午茶的餘裕。

想當然的道理,在選出最適宜的果醬抹刀以前,茶水不能先涼。

回憶的一角突然襲擊而來。

伊娜曾神志不清的,向水蓮提問自己的困境。

得到的不是正面回應,而是純真無邪的手掌交疊。

水蓮的手掌有時光滑如馬革,有時粗糙如砂紙。隨著不同方向的撫觸,感受完全不同。

「伊娜是個很溫柔的人。」

她這麼說著,用她來自東方的母語傾訴,用她清澈的黑色眼珠加註。

想到這裡,伊娜感覺有些燥熱,臉頰開始沒來由的發燙。

聖者日命案發生以後,那個女孩突然人間蒸發。

錯愕、不解,她的朦朧與神秘,只剩下撲朔迷離。

伊娜把脖頸縮進圍巾中,心煩意亂。

「妳好,不好惹小姐。」

威廉的叫喚把她從失神中喚醒,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領結的位置。

她很快就放棄了,趕緊用圍巾壓住凌亂的領口。

「嗚……您好,阿卡利斯先生。」

「妳可以叫我比利。」

「好的,阿卡利斯先生,敢問有何貴幹?」

這時她才注意到,威廉的袖口,露出一小截滲血的紗布與繃帶。

「冒昧請問,您的傷勢……」

威廉迅速的把袖口下拉,他自己似乎也訝異於自己的反應。

貌似經過短暫的考慮,他決定放開硬呢袖子。

「噢,感謝妳的關心,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這麼嚴重。這更像是一種決鬥的禮儀。」

他的眼神游移著某種情緒,伊娜試圖去捕捉。

然而,那隻琥珀般的眼瞳,又一次被戲謔掩飾。

「一位紳士必須坦露其創口,以表彰對手技藝的優秀,這才算是得體。」

「那場決鬥,您勝利了嗎?」

「險勝,僅毫厘之差,她的悍猛令人嘆為觀止。」

伊娜正想詢問更多細節,立馬發覺自己有些失禮。

加之當事人下垂的嘴唇,她打消了不得體的想法。

「祝您早日康復。」

「感激不盡,其實,如果妳順從求知慾與好奇心追問,我非常樂意回答。」

伊娜差點嚇得原地跳起,她完全不樂意被視察內心。

「不……咱不會打探到這種地步,咱的私德並非毫無瑕疵,但也並沒有到那般地步。」

威廉瞇起眼睛,原本垂下的嘴角微微上揚。

「並非如此,冒犯性的發問是孩童的天性所致。不帶惡意的惡行,或許才是人該有的姿態。」

「然而,人自脫離襁褓之後,坯體總會被擁擠的塵世撞出裂縫。剛脫離天國之時,也許是唯一能登上天國的時刻,真是令人唏噓。」

「關於宗教性質的評判,恕咱不便參與談話。」

「妳誤會了,這不是評判,我只是遵從憐憫與靈性。」

「那也太過居高臨下。」

伊娜掃視了一眼腕錶,午休時間臨近結束。

「您崇尚騎士的美德嗎?好比謙遜?」

「感謝妳在誠實這個項目上放過了我。」

難以捉摸的少年,開著並不有趣的玩笑。

他轉頭看向外頭的野草,它被一滴孤獨的雨珠壓彎

而後,它迅速彈起,以只會留下殘影的速度震盪。

雨珠霎時碎裂,晶瑩的殘渣一閃即逝。

那滴來自天上的純淨之水,無法被挽留。

「啊,下雨了呢。」

-----看完燃冬的分隔線-----

伊娜站在門外,等待著裡頭的人應門。

在空閒時間,拉穆米?露絲會躲在教學樓頂樓荒廢的教室,放縱她古怪的孤僻。

她未經許可,就把那裡改裝成鍊金工坊,做著一些偏離主流的無聊研究。

她前兩年年出版的全新著作,《鳥身女妖的料理烹飪藝術》、《下垂九重葛對於野貓的視線引誘》,可見一斑。

不過,自從她全力投入薩摩托教授的龍骸原液研究後,這種乖癖的性格被狂熱的探索慾遮瑕。

往好處想,她的天資不會被浪費……在讓公雞模仿哥布林的求偶叫聲上。

「直接告訴妳,還是沒有小蓮的消息,如果妳今天也是為此而來的話。要是妳想討論飲品的事情,違約金我已經匯到妳帳上了。」

拉穆米披戴著寬鬆的鑲邊繡花長衫,一件下裝也沒有。

操著一口龍宮帝國通用語,大剌剌的打著哈欠。

伊娜充滿嫌惡的,半遮著自己的眼。

「咱姑且不對妳驚世駭俗的裝束做任何表示。咱來拜訪的理由,以上皆非。」

「那我希望,妳是來交發佈會演講稿的。」

「關於那部分,擇日再相談 」

伊娜從純黑羊毛大衣內襯的口袋中,扒拉出一片石磚切片。

「咱想麻煩妳,解析它。」

拉穆米一眼就認出,那是教學樓磚牆表面。

她皺著眉頭接過石片,用土魔法切割的斷面,平整光滑。

「小妞,這是破壞公物。」

「妳可以開個價碼,這是交易。」

「妳什麼時候這麼慷慨啦。」

伊娜屈起拇指,把一塊金燦燦的小東西,彈進拉穆米的掌中。

「一金幣拿去,不用找。」

「我不缺錢,伊娜,我有的是錢。」

「嗯……咱能幫妳物色幾個好姑娘。」

「想跟我私奔的深閨千金們,可以從這裡一路排到獸人部落聯合。」

伊娜不可避免的,陷入焦急的情緒中。

冷靜、平穩、優雅、不卑不亢,她如此告誡自己。

她很快恢復鎮靜,這是討價還價的基本。

「所以,妳想要什麼?」

「沒什麼,我只要妳說:拉穆米?露絲一級鍊金術師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學者,我不該整天對她臭著一張臉,講話還那麼沒禮貌。我這個矮冬瓜怎能不尊敬她,她可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鍊金術大師啊!」

「嗚……」

伊娜的表情猙獰了一剎那,那是打從心底的厭惡感所導致。

不過,為了大局著想,她只得照做。

「拉穆米?露絲一級鍊金術師是……」

「不對,重來。」

拉穆米咂了咂嘴,粗魯的一把將伊娜拉進工房內。

她一屁股坐在操作台上,似乎正打算觀賞一場猴戲。

將自己當成絕對的支配者那樣惹人厭的神態,發出暴虐的指令。

「睜大妳水靈靈的眼睛,如盛夏涼風中的蘆葦一樣搖擺妳的身體。羞赧的用食指碰觸嘴唇,含情脈脈抬起頭,用嬌柔的聲線誠心稱讚我。」

「嗚……妳這個……咱……咱有點……這樣吧,咱願意額外支付兩枚銀幣。」

「免談。」

「三枚?」

「免談。」

「再加二十枚銅幣?」

「快點呀。身為能屈能伸的精明商人,這都做不到嗎?」

冷靜、平穩、優雅、不卑不亢。

費迪南先生教導過,在得與失的天秤衡量中,一時的受辱不過是可以忽略的損害。

伊娜摸著手杖上雕刻的名言,燙銀字體提醒她保持應有的風度。

商人只有生意,沒有主義。

接下來發生的事情,她一生都不會承認。

那是伊娜一生中,最為恥辱的二十秒。

即使在半夜深更,肚中存著五杯濃烈的香料酒,躺在墊著長絨棉毛毯的溫莎椅上。在這樣警戒心盡失的情況下,她都絕對不會讓這等奇恥大辱脫口而出。

伊娜現在只想立刻跳出窗外,壯烈的為自己已逝的名節作陪葬。

「咱已如妳所說的實行,還滿意嗎?交易已成立,銀貨當兩訖。」

「滿意,非常滿意。對了,剛剛我留聲機怎麼是開的?真奇怪。」

「什……什什……什麼?」

「呀!看看妳,像一隻氣鼓鼓的旱獺。」

伊娜緊張的確認自己的儀態,把下意識墊起的腳跟壓下去。

「看看妳,妳這個氣噗噗的小不點,是不是很不甘心啊?」

「嗚……請不要用那種冒犯性的方式稱呼咱。」

「好啦,不逗妳玩了。妳這樣,比小蓮失蹤時好多了。」

拉穆米聳聳肩,把石磚切片端放在面前,貼近了查看。

「沒事要我研究學校的牆做什麼呢?這不就……」

煉金術師的神色嚴肅了起來,原本充滿玩世不恭的臉顯得緊繃許多。

在伊娜些許愕然的注視中,她的身影在工房中來回亂竄,披散的黑髮像是野馬的鬃尾。

「看在勇者最大把的拆信刀的份上,妳拿來的這個到底是什麼鬼?」

「咱花了兩天時間,幾乎連使用保溫箱的魔力都不剩下,才勉強從走廊外圍削下來的碎片。」

拉穆米不知從哪裡搬出一檯顯微鏡,以左眼和左手對焦儀器,而後右眼和右手在一張白紙上速寫。

「阿卡利斯的魂歸天堂……不對,比那更複雜,輸出功率卻更低?不對,是更貼合作用對象嗎?咒術紋樣的密度相當驚人。」

「如果妳有興趣,咱可以告訴妳,這個術式是靈返人間。是相當隱蔽的咒術,除國王外,連王室成員都不被容許知悉施術者的身份。」

「而這玩意兒雕在盧耶魔術學院的牆上,或者說,由阿卡利斯一族統御的魔導兵預備學校外面。」

拉穆米察覺到不對勁。

「不對,那妳一個普通人怎麼知道的?」

「有一位年輕的紳士,勸誡咱不要觸摸雨後潮濕的門牆。」

「妳……惹上麻煩了,大小姐。一不小心,我們兩個可能都得捲舖蓋走人的那種。」

拉穆米抬起頭,舔了舔嘴唇。

「我可太喜歡了。」

「咱希望妳可以告訴咱,這個術式的作用對象位在何方。」

「聽著,伊娜,咒術不是我的專長,尤其是精神操作咒術。要追蹤咒術目標,可能需要一點時間。」

她像隻驢子一樣咀嚼著鉛筆的筆頭,而後繼續研究石片。

「現在,回去寫妳的演講稿,好好想想該用什麼言語來稱讚我偉大的發明吧。再見,大小姐。」

-----看完燃冬的分隔線-----

埃格溫曾多次警告過,永遠不要試圖和一個寡婦舌戰。

她們的思緒遠比妳所知的要敏捷,她們的邏輯遠比妳所學的要連貫。閱歷與年歲將她們的靈魂與牙齒兩相結合,化作銳利的武器。

如果妳想不開,非要和一個寡婦,甚至是一個能保有她亡夫財產的精明寡婦談話。唯一能做的,就是管好自己的嘴角,別出現動搖。

否則,她會像逗弄年幼麥町犬一樣,把妳耍的團團轉。

伊娜認為他絕對在誇大其辭,用刻板印象加油添醋,對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張口胡言。

不過,她也深知自己幾斤幾兩。

娜格泰蘇?阿卡利斯前任檢察官,那含糊不清的油嘴滑舌,成了今晚要面對的考驗。

伊娜並不擅長這種談話,更別說,還不能配上杜松子酒。

琳達女士悶哼著密林的曲調,慵懶婉轉到讓伊娜心神不寧的程度。

她帶著一如往常友好的微笑,盛上餐後甜點。

今晚的甜點是愛之井。

泡芙與麵糰內層是蛋白霜,包裹紅醋栗、紫羅蘭與覆盆子醬混合的流心果醬餡。其挑逗的紅色有些太過張揚與浪蕩,勾引著心智不堅的食客。

由魔導火炎具,將表面的紅糖烤製成焦糖。

焦糖滲進泡芙體表面的間隙,而後在冬日的低溫下,冷卻成一層薄脆的鎧甲。

這時,如果以甜品匙滑過其油亮的外殼,勢必會有難以忘懷的滿足感。

伊娜舔了舔嘴唇,不是因為食慾,而是因為緊張。

冷靜、平穩、優雅、不卑不亢,她如此強迫自己鎮靜。

普列塔夫人的聲音緩慢、朦朧、瀰漫著霧氣。

「伊耶小姐,怎麼啦?不合您口味嗎?」

「不是的,只是有些腹脹,如果夫人允許,請容許咱吐出積瘀腹中的膿瘡。」

「可以,當然可以。在我主張的餐桌上,小姐們可以暢所欲言。」

普列塔夫人深邃的面部線條,將那雙如濕潤花瓣般動人的眼睛,勾的迷離幾分。

一朵鳶尾花,將積年累月的滴滴惡意,化作憎恨與殺意盛放。

十年之久,緩慢而輕微的,以那歪曲的正義之姿,一步步將敵人拖入地獄。

伊娜迎上那令人生畏的視線,緊抓住顫抖著的手腕。

「咱想談談關於教授與您的牌技,最近總是能從學生那裡聽到流言蜚語。」

「嗯……以支配者施加的腳鐐當作武器,對他們不可一世的傲慢臉龐予以痛擊。」

她的態度如棉花般柔軟蓬鬆,內裡卻藏有一根繡花針,不知何時會扎入無關痛癢的談話裡。

「粗淺的牌技,隱於對角線狼狽為奸的眼神,突如其來殺向敵人的王吃……順利的很無聊,我們還是別說了吧?」

伊娜忽略她想轉移話題的意願。

「聽完您的言論,果然,咱不喜歡牌局。」

她補上一句。

「甚至到了,想掀翻牌桌的程度。」

「是嗎?不沉迷於桌上遊藝的人,或許才是最應當手握紙牌的人。」

普列塔夫人下頜微縮,伊娜看不清她細微的表情變化。

「我們親愛的小姐,妳有成為一位崇高牌手的品質,遠勝於袖口不乾淨的篡奪者。」

「咱的手不利索,卡片一旦經由咱笨拙的手指,勢必要折個面目全非。到時候咱手裡捏著的,只是廢紙而已。」

「噢,不用擔心這個。我們會提供外國產的紙牌,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。伊耶小姐只要坐上那張椅子,就可以了。」

「抱歉,咱還是無意參與。」

「這是沒辦法的,下一局妳一定要上場才可以。」

「縱使咱折斷十根手指、捅瞎這雙眼眸、廢去兩隻耳朵,也無法改變您們的堅持嗎?」

「伊耶小姐,您說什麼恐怖的話呢?」

「咱為嚇到您致歉。」

琳達女士在餘光中忙進忙出,伊娜被她抖動的裙擺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。

伊娜無可奈何的低頭看向餐盤,愛之井在冬季的洗禮中通體冰涼,如一具甜蜜的屍首。

她再次抬起頭。

「咱不像您們,總把膀胱看作燈籠。世事發展總有意料之外的阻礙,例如咱本身。」

「妳太會說俏皮話了,伊耶小姐。」

「過獎,能逗您開心自然是好的。」

「我們親愛的小姐,莫要妄自菲薄。您的牌桌即使依靠害鼠的骸骨墊著桌腳,尚可公公正正、四平八穩的立在那裡。」

“親愛的小姐”,很快,這樣子的代稱,很快又要換回更令人侷促不安的尊稱。

無非是一個,伊娜既惶恐又無力擔當的職責與稱謂。

暫且把禮儀與倫理問題擺一邊,純粹以那佔據四角的牌手們緊壓桌面的力度判斷。

伊娜很確定,這張桌子很不好掀。

-----看完燃冬的分隔線-----

躡手躡腳,鬼鬼祟祟。

冷靜、平穩,可以保留。

但另外兩項暫時放棄。

伊娜?伊耶墊起腳尖,以最迅捷無聲的姿態在走廊上奔跑。

盡可能避開所有學生與教職員,伊娜飛快的閃身鑽進拉穆米的工房。

「先確認,妳沒有吃拿哈威麵包坊的任何東西,對吧?」

拉穆米沒有回頭,而是執筆在一張地圖上寫寫畫畫。

「對啦。奇了怪了,妳還真信任那個小少爺。」

她幾乎把筆頭啃成一塊被白蟻群攻擊的木材,實屬不雅。

「即使咱不想承認,但阿卡利斯先生是個不可或缺的助力。」

「齁……嗯哼?」

「請不要使用意義不明的發語詞。」

「算了,先告訴妳結果。」

拉穆米拎起那張滿是記號的盧耶上城區地圖,魔力分析的數百隻箭頭往學院教學樓地下集合。

那模樣,如同高空中鎖定獵物的鷹之瞳,滿是暴戾與殺意的視線。

伊娜瞇起眼,粗略的掃過複雜的聯立公式。

只有在這種時候,她才會醒悟,拉穆米是個不折不扣的鍊金術大師。

「水往低處流,魔力也是。」

「所以說……在地下?」

伊娜感受到錯覺,花崗岩石磚地板變得滾燙了起來。

「學院地下,離咒術隔絕壁紋樣最接近的地方,也是結界最堅固的地方。校長知道嗎?」

「札可費爾女士畢竟是學術委員會指派的人員,她要是知情,大概會被滅口的。」

「我想也是。」

拉穆米把鉛筆橫放在人中,用鼻子和上唇擺弄著。

伊娜剛剛對她的生起的敬畏之情,因為這種行徑一瞬澆熄。

她壓抑住想從她臉上奪下鉛筆的慾望,繼續討論正事。

阿卡利斯教授,或說阿卡利斯家族,在盧耶魔術學院地下種植英雄草。

這遠比伊娜預料的更為糟糕和棘手。

「現在的問題是,該如何破壞掉學院中的所有“靈返人間”。」

「破壞?妳忘了妳切下一小片有多困難嗎?想知道為什麼嗎?」

「難道不是強化材質的咒術嗎?」

「不,是魂歸天堂。」

拉穆米放下鉛筆,把它往桌面隨手一扔。

它在桌面上滾出令人不適的音聲,像是獸人部落薩滿的儀式樂器。

拉穆米將手裡的地圖安置在桌緣,當筆滾到跟前時,立刻鬆手。

音聲戛然而止,鉛筆朝地面一摔,連帶著整張地圖的墜落。

「那是條件觸發咒術,當有靈返人間被破壞,上城區街道上滿坑滿谷的魂歸天堂就會對破壞者發動精神暗示。讓破壞者下意識放低術式功率。」

拉穆米聳聳肩。

「妳之所以可以成功,得歸功於妳自己是個還過得去的魔術使,可以淡化一點影響。還有大量魔力可以消耗。」

「即使如此,進行採樣還是花了兩天……真不講理。」

「伊娜,妳被城市規模的咒術催眠,還有辦法靠蠻力得逞,妳才是不講理的那個。」

「那麼,要是選擇在下城區發動攻擊,有機會得手嗎?」

「妳的腦袋和身高一樣發育不良嗎?要擊破七層要塞級別的咒術隔絕壁是不可能的吧?」

拉穆米似乎起了興致,臉上掛上一層不懷好意的笑。

「除非,有位鍊金術大師可以用龍骸原液,從隔絕壁內部發動術式。妳的土魔法行嗎?」

強行拔高破壞力並不需要多少技術,只需要大量的魔力。

即使伊娜恥於提及,她身上仍然流著蓮西王室的血脈。

但是,仍然不夠。

「如果只有咱一個人,確實不可能。不……恐怕只有神話人物才能辦到。妳不能用鍊金術想想辦法嗎?」

拉穆米失望的嘆了口氣。

「聽著,我也很想幫妳炸了學校,但我佈置時的陣仗會引來警察。」

一道瘦長的身影鬼魅般闖進門來,拉穆米警覺的後退一步。

「五秒?」

她驚愕的翻找身邊能當武器的東西。

伊娜本來懶得安撫她,但還是出於義務提及。

「別緊張,是盟友。」

「失禮了,兩位似乎碰到了困難,據說是只有神話人物才能解決,是嗎?」

威廉?阿卡利斯高舉雙手,代表自己手無寸鐵。

「你花了五秒就破了我的鍊金鎖?」

「別大驚小怪,他的職責就是暗中保護咱,雖說咱並不樂意。」

「不是……他……怎麼可能?」

拉穆米張大了嘴,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「咱想,您完全符合這項職位需要的條件。」

伊娜轉向威廉,向他發出邀請。

「阿卡利斯先生,您願意接受咱的雇用嗎?」

「妳可以叫我比利就好。」

他用期待的眼神,直盯著伊娜不悅的表情。

伊娜深吸一口氣,而後徐徐吐出,平復所有情緒起伏。

「好的,比利。」

交易已成立,銀貨當兩訖。

威廉單膝下跪,左手撫著右肩,像是攏著不存在的披風。

右手緩緩前伸,等待伊娜的回應。

她對他的行徑感到滑稽,帶有嘲弄意味的伸出左手。

威廉煞有其事的在她的手背上輕啄了一下,留下一層薄如蟬翼的濕痕。

這一吻,很快便消失。

伊娜將其當作一個尋常印章,戳在契約書的末尾。

以商人的身份,她會妥善保存。

「比利?艾因茲聽憑妳的差遣,我尊敬的不好惹小姐。」

「請站起來,咱的鞋子不用您擦。」

-----看完燃冬的分隔線-----

「……以上,感謝諸位的聆聽。」

伊娜朝台下鞠躬,而後將位置讓給阿卡利斯教授。

她必須盡快離開。

她從未感覺自己的口條如此連貫、自己的矮人語如此流利、自己的思想如此敏捷。

少了那惱人的虛弱和咳嗽,她是如此容光煥發。

她必須盡快離開,否則必定會對這種順利的感覺上癮。

冷靜、平穩、優雅、不卑不亢。

伊娜將自己融入觀眾席的黑暗中,試圖參與這場發佈會。

「獻上如此精采的演說後,您為什麼急著要走呢?」

青尖杖?格列文攔阻在她面前,露出和藹親和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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