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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向反派表白之后》

12. 陶俑变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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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婵有想过,这些魔兽的愿望可能是摆脱陶俑,可能是离开林凡、回到魔域,抑或是吸取魔息变强,可唯独没有想到,它们想要救回林凡。

灰黑色的忆体交缠,魔息被大量抽取后,几乎能看到皮肉下的骷髅,它们睁着眼睛,每一声叹息都在为林凡呼救。

“救救、救救她,救救林凡……”

此时,沈婵倒真的有点相信林淮岚方才同她说的话了。

她看向肉山怪物庞大的忆体,浓稠的魔息掩映下,除了那张面孔之外,她还看到了另一个保持着人形的器官。

一颗心脏。

心脏微弱地跳动着,仿佛下一刻就要停住,它还没有被魔息完全侵蚀。

沈婵靠近那颗心脏,魔息瞬息间包裹住她,冲击着她的意识,一时恍惚,沈婵再睁眼,居然变成了另一番景象。

战火纷飞,成群的难民坐在茅草堆成的车上,缓慢地在小道走着。视点聚焦,那一群面黄肌瘦的人中,一张平凡的女人面庞闯入她视野。

林凡。

这是林凡的记忆。

这时候的林凡还是个普通凡人的模样。

沈婵想要凑近去看,可是身体就像被固定住视角的录影符,怎么也动弹不得,她只能定目凝神,顺着继续。

千年以前,魔兽肆虐,灾民遍地,人饥相食。

林凡是众多灾民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,她生得瘦弱,存在感低,凭着一点运气苟活至今。

但是,今天她必须得逃,因为昨晚她听到领头那人说,明日就轮到自己了。

她不想死,所以趁着夜色,跑了出来,空无一人乡间小路上,林凡不知跑了多久,跑到脚底麻木,跑到天边泛白,她昏倒了,栽进了一个田野里的一个巨大的草垛里面。

“嗷呜——”

不知昏了多久,叫醒她的是一阵激烈的惨叫声,林凡一个激灵爬起来,躲在草垛里,往外看去。

青色剑光刺痛了她的眼睛,修士毫不留情斩落草垛外的魔兽,再看去时,那里只剩下一具尸体,而那修士早已离开此地。

修士或许发现她了,或许没有。

流民的数量太多,他们忙着斩妖除魔,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躲在草垛里的流民。

林凡不敢出去,在草垛里躲了起来,一躲就是三两天。

她已经饿得受不了了,坚硬的秸秆没办法充饥,她勉强塞了几口,胃就出现了撕裂般的疼痛。

她快要死了。

可是林凡不想死。

她看着魔兽的尸体,心里陡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。

她不能死。

带着腥臭气息的血沾满了她的面颊,鲜红印染上双手,未散的魔气让林凡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。

妖兽沾上魔气会入魔,凡人则会当即暴毙。

可惜,林凡自儿时起就在流亡,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。

她只知道,她不想死。

魔气染上了她的眼球,眼白消失,瞳仁的黑色扩散,无边的痛苦之中,她看到了魔兽的心口处,有一颗圆圆的黑色珠子。

林凡不知道什么是魔丹,所以她抓住那珠子,果断地吞了下去。

身体里乱窜的魔息安静了下来,可是躯体却在同时开始异化,魔息渗透进被吞食的血肉中,血肉重新生长,原本的躯体被取而代之。

林凡愣愣地看着突变的身体。

她变成了一个怪物。

“阿呱——阿呱——”

耳畔是细微的啼哭声,林凡操纵着不熟悉的躯体,向哭声看去。

染血的棕色皮毛下,钻出了一只瘦小的人面鸟,它看着林凡,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她。

……

林凡披上了黑色的斗篷,遮盖住怪物一般的身体,她带着人面鸟兽,寻了一处废弃的边陲小镇住下了。

虽然变成了怪物,但是也有好的地方,林凡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奔波。

身后的小兽越来越多,她把小兽们藏在了屋子里,喂些魔息这些小兽就能活下来。

它们中有还没被魔气侵染的,可是最终都逃不过去,魔种没有放过任何一只妖兽。

林凡的身体越来越庞大,她必须每日都去捡些魔丹,不然以凡人之体无法压制魔息,躯体就会溃散,好在乱世之中,这一切都不会有人注意到。

只是,战争终有结束的一日,赤霄大帝封印了大妖乌玄,将魔兽困于魔域之中,小镇重建,林凡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和小兽们,偶尔去魔域的封印外捡一点漏出的魔息。

可哪怕这样谨慎地活着,还是引来了窥探。

她被镇上一个年轻男子发现了。

世间对于魔兽百般憎恶,林凡和人面鸟若是被青年报给仙门,唯剩死路一条。

林凡看着青年,黑色斗篷底下暗中伸出蛇尾,在他嚷嚷着要将林凡焚烧示众的时候,蛇尾将他的脖颈绞住,青年窒息而亡。

就在这时,画面忽然模糊,眼前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段似的,沈婵蹙眉想要倒回,眼前景象却又恢复了清晰。

那青年的尸体被放在一处暗室内,林凡在他旁边,剖出了他的灵根,青年变成了一只陶俑,人面鸟钻了进去,陶俑动了起来。

她要灵根又是做什么?

沈婵正欲再看,丹田内的灵息却在此时告罄,她顿觉无力,被一道魔息强硬地赶出了记忆。

白幕消失,陶俑人和肉山怪物复又出现在眼前。

林凡已然失去了为人的神智,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,那颗遗留下来的心脏,哪怕单独拿出来,她也不可能再活着了。

往事种种再难评断,这种情况,救下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,沈婵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怪物被放出去祸害人。

她试着再次打开白幕,却没在林凡的忆体中看到那个本该存在的东西。

——魔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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