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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》

9.刘邦刘盈游咸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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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盈的笑声一直持续到到达集合地点。

城旦舂既可以指刑徒,也可以指刑罚。

指刑徒的时候,城旦为男,舂为女;指刑罚的时候,城旦舂又按照肉刑的不同,分斩黥、黥劓等,属于无期徒刑。

城旦舂是最重的无期徒刑,男子筑城,女子舂米,都是会活活把人累死的活。

而且一旦成为城旦舂,全家都会连坐服刑,世世代代都为官奴。

刘邦所押送的城旦舂就是要去咸阳修缮城池,并为秦始皇修筑宫殿和陵墓。

这群人身穿红色囚服,佩戴刑具,干活的时候也不能取下刑具。

他们或在脸上刺字,或割掉耳朵、手指、脚趾。男男女女混在一起,有的人神情惊恐,有的人神情麻木,女囚犯往往还牵着、抱着孩子。

刘盈甚至看到了有些脸上刺字的小孩,身量比自己还短小。

刘邦没有捂住刘盈的眼睛。

他问道:“还想跟我去咸阳吗?现在回去还来得及,我派人送你。”

刘盈摇头。

他问道:“我去向他们搭话,会遇到危险吗?”

刘邦从怀里摸出一个点缀着漂亮石头的黄铜平安锁,佩戴在了刘盈脖子上,又拿出一件绢丝外套给刘盈穿上:“去向他们搭话时,把这两件东西戴好。”

刘盈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锁:“我这样就像个贵族小孩。”

刘邦笑着拍了拍刘盈的脑袋。

刘盈没有立刻去找人搭话,而是安静地待在父亲身边,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。

几日后,他先寻其他吏聊天。

刘盈想讨好人的时候嘴比蜜糖还甜,很快就博得了押送秦吏的一致好感。

他没有像在沛县时展现出自己超出年龄的学识,只如刚启蒙的孩童,说话偶尔故意带着叠字,神情也天真稚嫩。

刘邦一直跟在刘盈身边。

他非常不适应刘盈如今的神态,有点反胃。

以前他和吕娥姁常常互相抱怨对方的儿子不像孩童。现在刘盈确实像个五岁孩童了,他又觉得眼睛被伤害了。

刘盈“叔叔”“伯伯”胡乱叫了一圈,每日吃食都不需要刘邦操心了。

刘邦看着自己马车里被吕娥姁塞满的肉干,得意自家儿子真好养活,这些肉干都归自己了。

当刘盈与吏都混熟后,就去找兵卒聊天。

吏都喜爱刘盈,兵卒对刘盈都很客气。

只要不是心理有问题的人,遇见可爱懂事嘴超甜的孩子,都乐意展现出善意的态度。

去咸阳的路途非常枯燥乏味,沛县人原本不属于秦国,他们对咸阳、对真正的秦国有天然的畏惧,心情十分紧张。

活泼可爱的刘盈就像是灰暗中的一点彩色,每当他们看见刘盈,心情都会变轻松。

兵卒带的干粮都不好吃,他们也乐意掰碎了投喂刘盈。

刘盈来者不拒,吃完别人的干粮后,就让他家阿父用车里的肉干做汤,分给同行兵卒吃。

刘邦叹气,看来自己不能独享肉干了。

他同意了刘盈的提议,并比刘盈的提议更慷慨。

刘邦不仅分给兵卒肉汤,与其余吏分享肉干,还出钱向路过的村庄购买新鲜的食物与众人分享。

他甚至往城旦舂的大锅汤里自费多加了几捧粟,说要给儿子树立良好榜样。

城旦舂皆对刘邦父子感恩戴德。

这时,刘盈才去找城旦舂攀谈。

虽然城旦舂都穿囚服,戴刑拘,但每人在囚服里所穿的衣服是自带。

经过十几天的观察,刘盈已经清楚谁的家境最好,谈吐最佳,找谁聊天,对方不会脑袋一抽给自己难堪。

“伯伯,你是因为何事被罚?”

“唉,我背着粟米去市集换布,一阵风刮过,把我盖粟米的枯草刮到了地上。我没意识到。”

“啊,就这样?”

刘邦解释:“他枯草落下的地方是县衙前的大道。在那里扔垃圾就是犯罪。”

“叔叔,你是因为何事被罚?”

“唉,阿母病了,我去城里寻工做。不小心被人发现。”

“阿父,这是为何?”

刘邦解释:“他无事在城里闲逛,被人举报。”

“姨姨,你是因为何事被罚?”

女子摸了摸被割掉的耳朵,哭诉道:“有人在街上打架,我没去劝阻。可我在店铺里打盹,根本不知道此事啊。”

刘邦淡然道:“见到不义之事不去阻止,同罪。”

刘盈揉了揉脸,挤出一个笑容安抚哭泣的女子。

这些人受了肉刑的城旦舂,罪名千奇百怪。

在田埂上干活时憋不住上厕所摘了片叶子,被人举报摘的是隔壁家的桑叶;

因生病耕地时没有按照最新的规定,把地犁得太浅;

租借官方的牛的时候没有照顾好牛,导致牛送回的时候腰围变小,又赔不起钱;

在见到县令的时候习惯性地多说了几句谄媚话,被县令身旁的隔壁县的官吏举报……

刘邦一一说出了他们犯的是《秦律》中的哪一条律令。

刘盈对刘邦道:“《秦律》是把应该道德规范的事都写入了律令中,希望把黔首的一言一行全部框入规矩吗?”

刘邦揉了揉刘盈的脑袋,没有回答。

他们继续向咸阳前行,刘盈继续与城旦舂们攀谈。

他与表情萎缩低迷,或者神态凶悍狡诈的城旦舂们也攀谈上了。

这些刑徒有伤人的,有盗窃的,有通/奸的,有殴打虐待父母的。

如此罪行,在现代也是刑事犯罪,放在后世封建王朝恐怕要处以死刑。

可在秦朝,他们与在地上丢垃圾的、偷摘了几片隔壁桑叶的、没有见义勇为的、在街上闲逛的人一样,都成了城旦舂。

刘邦又一一说出他们所犯《秦律》。

《秦律》严苛又宽容。

一点小事可能会成为城旦舂,犯了大事也只会成为城旦舂。《秦律》中不仅很少死刑,连断肢肉刑都不常见。

刘盈想起各地秦简出土时,学者们对秦简精神的解读。

对大秦而言,黔首是非常宝贵的资源。他们不会轻易让黔首丧失劳动能力。

刘盈问道:“阿父,你不是不喜读书吗?居然对《秦律》了如指掌!”

刘邦轻轻弹了一下刘盈的额头:“你阿父我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泗水亭长。所有秦朝官吏都必须熟悉《秦律》所有条款,无论是见到有人犯罪不罚,还是误判了别人的罪行,吏都会同罪。”

刘盈摸了摸额头,不痛有点痒:“所以沛县的吏才严重不足?”

刘邦把儿子抱起来,在儿子耳边小声道:“六国故土已经很宽容了,几乎不告不究。就算有人状告,交点钱也能糊弄过去。关中十分重视《秦律》,导致关中吏严重缺乏,还要从六国故土征犯过事的吏填充。”

刘邦说起此事时,刘盈也想起秦简中确实有相关记载,秦朝调集东方犯过事的吏去补足关中吏的缺额。

虽然这件事看着很荒唐,怎么还让犯过事的吏继续当吏?实在是太儿戏。

但没犯事的吏不能强迫别人离开家乡,吏犯事后被贬为隶臣,便可以继续充当吏。如果被贵人看中,甚至可以为官。这种事也算是惯例。

现在朝堂如日中天的赵高,曾经就是隶臣。

秦灭六国后,不仅没能控制六国,连秦国本土的治安都变得混乱了。

当他们能远眺到巍峨的咸阳城时,刘盈得出了结论:“如果事无巨细地纳入刑罚,官吏的权力会过大,可以随意折腾无权无势的人;为了保护劳动力,该严惩的罪却轻轻放过,有权势的人便可肆意妄行。”

刘邦抱着孩子,扫了一眼离咸阳城越近,神情越绝望惶恐的城旦舂们:“我不懂太多大道理,只是不喜。”

刘盈小声嘀咕:“今日之前似乎没有哪一个诸侯是死在虐民上。即使是周厉王被国人驱逐,那些国人也不是黔首,而是士人。”

刘邦失笑:“盈儿,怎么会有诸侯灭于虐民?你我黔首,皆如蝼蚁般卑微。蝼蚁是咬不死人的。”

他叹了口气:“所以你我一定要成为士人,才能有点尊严。”

刘盈抱着他阿父的脖子,脑袋靠在阿父的耳边:“蝼蚁如果发怒了,他们团结在一起,也能咬死大象。”

刘邦笑着摇头:“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。”

刘盈噘嘴:“如果蝼蚁咬死了大象呢?”

刘邦对天真的儿子道:“那聪明的大象走路就会注意脚下,避开蝼蚁最多的蝼蚁窝。”

刘盈眯上眼:“我困了,想睡觉。”

刘邦道:“去车里睡。”

刘盈撒娇:“抱我去。”

刘邦在刘盈撒娇前,已经抱着刘盈往马车走了。

……

前面提到,因关中吏严重缺乏,秦朝调动东方犯过事的吏填充关中吏。

但犯过事的关中吏大多会逃亡。现在秦朝官吏严重缺乏,完全没有办法把这些人追回来。

为了补足咸阳吏的位置,各地秦吏押送城旦舂来咸阳后,都会留在咸阳干一段时间监工,替代咸阳吏的职责。

对各地秦吏而言,相当于服徭役。

不过咸阳对各地前来的秦吏还不错,刘邦到咸阳后有员工宿舍,每日餐补,丰厚的差旅费,行事也很自由,所以这“服徭役”若不出事,就算肥差。

《秦律》规定不准有街溜子,但每日在市集开放的时候去市集闲逛是允许的。

到了咸阳,刘盈摘掉了脖子上的平安锁,脱下了丝绸外套。

秦朝要求黔首朴素,别说丝绸衣服,连丝绸鞋子都不能穿,更别说穿金戴银。

刘邦也取下了腰间佩剑。

昔日秦始皇刚统一天下时,收缴天下兵器铸造金人。民间不准佩剑。

刘邦是吏,沛县又是六国故地,管得宽松,他才能每日上街佩剑。

到了咸阳,这些统统需要收起来。

虽然咸阳城的治安比起秦国统一六国前要混乱许多,连犯过事的六国旧士人都能大摇大摆地在城里闲逛,佩戴武器的人也不少,刘邦现在带着孩子,还是要尽可能的小心谨慎。

刘邦与刘盈先闭门不出几日,待刘邦把刘盈需要遵守的律令反复讲了几遍,刘盈已经全部背熟后,刘邦才带着刘盈去逛咸阳城。

咸阳城分成几个区,刘邦能闲逛的只有黔首能去的地方。

他们站在贵族区外,躲在墙角偷偷眺望贵族华丽的马车,都钦羡不已。

刘邦吹牛,说他在魏国当门客的时候,就坐过这样华丽的马车。

他甚至吹嘘自己见过信陵君。

刘盈给刘邦扮鬼脸,嘲笑阿父吹牛不打草稿。

咸阳的市集也有酒肆,但酒肆比沛县要清冷不少。

在老秦人的都城里,贵族们可以在家中大吃大喝,但黔首们公开肆意享用酒肉也是不行的。

刘盈新鲜了几日,就感到腻了。

咸阳城里的人很多,嘈杂也是嘈杂的,但他就是感到沉闷到窒息。

刘盈对刘邦道:“阿父,我想家,想阿父和伯父、叔父一同喝酒唱歌了。”

刘邦失笑:“你不是嫌我唱歌唱得难听。”

刘盈认真道:“现在我觉得阿父唱歌很好听。”

刘邦道:“你自己要来咸阳,现在后悔?晚了。乖乖待着。”

刘盈摇头:“我不是后悔。”

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,可能他只是个孩子,词汇量不多吧。

虽然想家,刘邦一有空,刘盈还是缠着刘邦出门晃悠。

父子二人都是不喜遵循规则的人。因带着孩子,刘邦老实了些许时日,现在也忍不住了。

在刘盈的怂恿下,刘邦和以前来咸阳时一样,悄悄挑战咸阳的规则。

刘邦很快就摸清了卫兵巡逻的规则,大模大样地带着刘盈违反起咸阳的宵禁,探索外地黔首本不能去的地方。

他们甚至摸到了行宫附近。

刘盈抠着行宫的墙壁,遗憾这里没有相机,不能留影纪念。

“听说秦始皇在行宫夜游的时候被盗贼袭击,关中大索盗贼也没能把贼人抓出来。”刘邦得意洋洋道,“行宫守卫果然松懈。”

刘盈问道:“当年商鞅无法逃出秦国,现在秦始皇在咸阳遇袭都抓不到贼人,这是为什么呢?”

刘邦道:“我哪里知道?你问秦始皇去。”

刘盈噘嘴。问秦始皇?被秦始皇五匹小马警告吗?

这对胆大包天的父子都在夜里偷溜到秦始皇行宫墙角下打卡留念了,刘盈其余想去的地方,他们也不会放过。

权贵会召集黔首去家中服役。刘邦使了些钱财,便带着刘盈大摇大摆地混入了为权贵服役的役夫中。

权贵有壮丁护院,役夫去权贵家中服徭役的时候不能带武器,役夫又都有身份牌,权贵并不在意哪些役夫去服役。许多役夫都拖家带口,带着刘盈这样年纪的孩童的丁夫丁妇也不少见。

两人混着混着,把刘盈想去的李斯、赵高的府邸都打卡成功。

可惜李斯、赵高等秦国官吏不可能来役夫干活的地方,他俩没能见到李斯和赵高长什么模样。

但刘邦和刘盈已经很满足了。

刘邦自己一个人来咸阳时,都没有这么乱来。

这次带着孩子来咸阳,他本应该更加谨慎,却在刘盈的不断鼓劲下脑袋一热,冒了许多次全家刺字修长城的险。刘邦又是后怕,又是得意。

这次回家,他有太多的事能向兄弟们炫耀了。

在咸阳的时光在刘邦和刘盈作死中飞逝。再过一两日,他们就要踏上回乡的路。

刘邦和刘盈重新变得老实,只出门去市集采购要带回家的“咸阳特产”。

什么是咸阳特产?谁知道呢,随便买点布吧。

今天日头比较晒,刘盈跟着刘邦逛了一会儿就不愿意再走路。

刘邦寻了一家酒肆,付钱让掌柜照看刘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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