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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林辰溪！”

邓方岩少有的严厉声音突然传来。

林辰溪肩膀一震，下意识：“啊？”

今天的组会，她和原清是最先汇报的，后面三位硕士研究生的汇报内容她没有仔细听。

林辰溪眨了眨眼，深呼吸一口气，没忍住做了个小幅度摆手的动作，好像这样能把脑海里最后回忆的那句可怜巴巴的“没钱帮你付房费”挥出脑海。

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，小声：“会议记录。”

林辰溪低头，扫了一眼会议记录，心道坏了，负责今天组会会议记录的是她，她再看向旁边，那个碰了碰她手臂的人是原清，后者神情自若，仿佛刚才提醒林辰溪的人并不是他。

但林辰溪却看到了他桌面上压着一个本子的手，在桌面上小幅度的点了点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林辰溪看到他本子上的内容——会议记录。

林辰溪朝原清眨眼笑了笑，无声比了个“谢了”的口型。

邓方岩对带了七年的爱徒很宽容，见林辰溪应了，表情就放松了下来，从座位起身，抬手道：“你今天列的文献资料发你师弟妹们一份，让他们寒假看。”

林辰溪点头：“好。”

她看起来还有些晃神。

邓方岩笑道：“相个亲回来，这就‘心神不定’了？”

林辰溪立马笑了：“那是，在想如果我恋爱了的话，我们邓老师给包多少红包？”

原清闻言只抬眼看她一眼，看到她满脸不正经的笑意时，原清笑着小幅度摇了摇头。

邓方岩朝她一指：“俗！”

知道她开玩笑，但还是乐呵呵地笑着跟了句：“那肯定少不了。”

在林辰溪满嘴跑火车的时候，邓方岩不止一次当着研究室所有人的面，直接点名原清和林辰溪——“你也就光知道嘴上说，你们俩谁要真定下来了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，老师带你们这么多年，肯定第一个给你们包红包。”

但同样。

邓方岩这次和往常一样，没忘记指指原清，加了句：“可不能是像他那样谈恋爱啊。”

邓方岩瞥原清，满脸嫌弃，像是看不争气的孩子：“一年十二个月，前女友能凑两桌麻将，这年年的红包我可包不起。”

原清被迫卷入对话，无奈地舒了口气，也无从辩解。

林辰溪垂下眼睛忍着笑。

“师兄要是和师姐在一起，老师就能省一份红包了。”

这话是李玉说的。

从研一到研三，研究室里邓方岩每年只收一个人，三名硕士研究生里也就数李玉最敢搭话。

要是以前，林辰溪肯定立马笑着接话，来一句“也不是不行，原清在我这儿是男神级别的”。

甚至还能看着原清多问一句“你觉得呢”。

但最近，脑海里总闪过的是一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名字。

林辰溪没顺着接，反而看向李玉：“可不敢。”

她朝原清的方向一抬下巴：“你们师兄，那是一般人能搞定的吗？”

李玉以为成功加入了对话，正要再说什么，邓方岩抬手直接打断，终结了关于“林辰溪和原清”的话题：“他们俩，算了吧。”

一个是前女友们满海川科大。

一个是撩了就走的嘴强王者。

邓方岩看着坐在桌边的林辰溪和原清：“你们少往研究室招桃花就行了。”

这话题算是揭过了。

原清把自己面前记到现在的会议记录本子推给林辰溪，林辰溪默默接过，低头笑了笑，却已经在想着下次轮到原清做会议记录的时候，自己直接顶上也算还他一次。

林辰溪手里拿着笔随意地转了两下，却不知道又触碰到记忆力的什么开关了。

阿野。

脑海里又一次闪过的两个字，一下让她连嘴边的笑意都提不上去了。

阿野，阿野。

如果不是突然想起他，今天会议怎么会走神，她怎么会要麻烦原清帮忙记下了这次的会议记录，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纠结下次怎么跟原清说帮他记一次还他人情——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帮她，因为这往往要开启至少一个来回的热情互帮，她觉得比不接受帮助自己直接完成还要累。

林辰溪突然自暴自弃一般，把手中的文件往面前一摊，文件给桌面打出了“啪”的一声。

几乎同时，已经走到门边的邓方岩回头：“原清生日——”

会议室里安静了两秒，林辰溪能注意到师兄妹的眼神在她和原清之间打量。

邓方岩更是清了清嗓子直接问道：“怎么了，你对原清生日有什么建议？”

林辰溪：“……”

没有。

一点都没有。

说起来原清生日确实快到了，一月二十一，今年正好卡在了除夕这天。

但她刚刚根本没有想到这茬好不好！

邓方岩又咳了两声：“这次原清生日赶上大家放假，就不一起吃饭了。”

原清倒是笑着开口了：“老师，那今年——”

邓方岩给了他一个白眼儿，摆摆手：“放心！老师马上就给你发红包，你爱和谁一起吃一起吃去，你以为我喜欢跟你们一群小屁孩一起聚餐呢？”

原清整理好面前的东西，侧目扫了眼林辰溪，她从刚刚就是心不在焉的表情。

“那就我们一群小屁孩谁留在海川就一起来我家聚餐好了。”原清开玩笑般补充：“万一真内部消化了呢？”

李玉突然带头“嗷”地一声起哄。

楼诚月对这突然热闹的气氛没什么感觉，只记得了原清学长说，留在海川的可以在原清学长生日的时候去他家聚餐。

邓方岩无语地看了眼会议室里的他们，视线带过坐得不远的原清和林辰溪。他只觉得，可千万别搞什么内部消化了，面前这不就活生生失败案例吗？

邓方岩之前也想过这种东西，但一想林辰溪去星城大学交换前的事——他想到这甚至瞥了李玉这小子一眼，这小子是来得晚，要是赶上当年认识本科生的原清和林辰溪，也不知道这“嗷”的一嗓子还嚎不嚎得出来。

内部消化？他看是鸡飞狗跳还差不多。

到时候……

也别到时候了，反正他现在手上是没什么像当年交换生项目一样，能让林辰溪或者原清其中一个人再躲到外地的项目了。

-

原野没有参加组会，也没有回交换生临时宿舍。

他去了海川科大最近的酒吧，连被奶茶溅湿了裤脚的裤子都没有换。

原野突然有一些明白，他第一次遇到林辰溪为什么会是在“失意酒吧”了。

她拉着行李箱，表情失魂落魄，头发落满雪花，被邵月见当成失恋小女孩“捡”回失意酒吧。即使后来林辰溪跟他解释过“失恋”这事，她在之前根本没有谈过恋爱，那是邵月见误会了。

是，林辰溪没说错，确实是误会。当初确实不是失恋。根本就是追人家没追上，还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。

原野捏紧了手中的杯子。

他垂着眼，第一次见到林辰溪时本就清晰无比的细节在脑海里被一遍遍放大。难怪当初她“双倍芋泥奶茶”下肚，晕乎乎地喊了声“阿原”。

阿原。

这个名字后来怎么就被她糊弄过去了呢。

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她说的什么“只是随便说了句什么被听成阿原了吧”“或者我喝醉了口误”。

根本不是口误，她骗他。

原野想起刚刚在楼梯间听到的，林辰溪和尹日升打的电话，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。他甚至觉得，当初在星城大学，尹日升看他和林辰溪在一起时复杂的表情，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。那种看到傻子和骗子的表情。

杯子里是黑色的液体，看起来像是很苦，杯壁还有刺激性的小小气泡。

带劲。

原野昂头喝完，又把杯子递给面前的酒保，酒保欲言又止甚至还向身侧另外一个同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，但在原野坚定到充满信念感的目光中，还是给他满上了。

第一次见面，因为她的一句“阿原”，邵月见误以为这是原野的“情债”。

他还把她背上宾馆——

还帮她垫了宾馆钱——

还——

还自己一晚都没睡着。

原野捏着杯子，嘴唇不由自主地抿起，嘴角却下垂。他还记得一夜醒来，当他羞窘地提了句“钱”，当时明明是他帮林辰溪垫付了房费，却不好意思地像他自己欠了林辰溪钱一样。

“我说。”

“你不醒，我没钱帮你付房费。”

林辰溪却笑：“住进来不是已经付过了吗？”

原野思考般皱起眉。

她什么意思？

要是平时，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帮她垫了——

不对，他们俩第一次见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，他在想什么，为什么要帮她垫？

况且。

那段时间的原野，经济上真的很窘迫。

十九岁的少年再爱面子，迫于现实，也忍不住看向她解释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你还我——”

那时坐在床边的林辰溪一掀被子，直接赤着脚两步走到他面前。原野知道她衣着整齐但还是没忍住后退了半步。他下意识后推拉开的距离是不想暴露自己并不擅长和人相处的事实，但偏偏没意识到这个后退就已经在林辰溪面前暴露了这一点。

往常他总用冷漠和不耐烦赶走那些人，但在林辰溪面前他却有些维持不住这样。

偏偏面前的林辰溪还只知进不知退。

林辰溪站在他面前，仰头看他，眼睛里带着莫名的笑意，一边用昨天已经让他闪避过很多次的漂亮眼睛盯着他，一边缓缓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：“我有钱。”

原野束手无措，不知道要不要往后退，还是——

还是什么！没有还是！

他尽了最大能力，板着脸，你说有钱那就赶紧把钱结了。

但林辰溪又把手背在了身后：“但我想欠着你。”

她甚至把原野刚才退了的半步又补上，笑着看他：“慢慢还你好不好，林原野？”

慢慢还你好不好，林原野。

原野脑海中空白了有一个世纪之久。

然后，他点头了。

即使脑中空白过后划过的是校园里的“谨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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