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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很长一段时间，褚宁都没有再见到过邵宗佑。

仿佛那夜的大雪纷纷只是她的黄粱一梦。

那日他们有惊无险地躲过宿管阿姨回到宿舍，许昭函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，关切地问她怎么了。

她摇摇头，只是说没事。

许昭函没再多问，只是在睡前似是无意地跟她提起邵宗佑。

她说他那人还不错，比起圈子里其他富贵公子他好了不知多少倍，但就是太重情了，褚宁你跟他肯定是要吃亏的。

褚宁笑着说知道了。

吃什么亏呢。褚宁想——

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可是千山万水，太远了，那是她这辈子都走不完的。

–

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。

许昭函和孟喃在几个人的努力下终于和好，但许昭函却不再与她亲近，天天黏着褚宁。

这让孟喃和褚宁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尴尬。

但因为大小姐的缘故，孟喃也并不好为难她。

再一次见到邵宗佑，是在一零年的最后一天。

夜晚的京城灯火俱亮，宛如白昼，人们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涌上街头，使这座城市更加充满活力与生机。

褚宁正帮着外婆看着店。

她与外婆搬到北京后，外婆便租了一间门市开了个花店，生意也算红火，二人的小日子过得也不错。

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起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
“欢迎光临——”

褚宁放下手里的活儿，转身发现来人竟是邵宗佑。

他有些意外，但并未露出半分情绪。

“是你？”

“你好，请问需要什么吗？”

她的语气淡然又疏离。

他却是轻笑出声，觉着她每次都能带给他惊喜。

“那束花，送人合不合适。”

他指的是摆在显眼处的一大束红玫瑰。

“看你要送谁。”

“女朋友。”

褚宁感到自己的呼吸都顿了顿，她说：“合适。”

“那帮我包起来吧，”邵宗佑边低头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红色钞票边说着，“还有旁边的那束，一起吧。”

褚宁把花包好，找了他钱，他却突然把那束后选的郁金香塞进她怀里。

褚宁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送你的。”

“新年礼物。”

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、成双结对的，她一个人在店里冷冷清清的，未免太可怜了。

褚宁看了眼他怀里的玫瑰，又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郁金香，抿抿唇，心里不是滋味，不知说什么好。

邵宗佑心下了然，觉得这姑娘的想法挺好笑：“你想什么呢，这是给耿泓轩的，他女朋友突然去了，他觉着空手不好看，临时让我救救场。”

邵宗佑一大段话说完，褚宁哦了一声。

“你不出去？”

褚宁看了他一眼。

“不了，没什么熟人。”

“许昭函没找你？”

褚宁这才想起她半天都没看手机了，拿起手机，许昭函果然给她发消息了。

褚宁回了个电话过去，那头立马就接起来了。

“宁宁！你怎么才看见呀！”

她那儿有点吵，大概是在外面。

“抱歉啊，一直在忙，才看手机。”

“你出来玩呀，来后海酒吧街这儿，用不用我去接你？”

褚宁注意到邵宗佑仍在店里站着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。

“你能不能送我过去？”

那是试探的语气。

问完后，褚宁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烧。

仿佛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。

像是早已在邵宗佑的意料之中，他挑起嘴角，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：“怎么不能呢。”

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心上破土而出。 她没去理会，她想，就这样吧，就纵容它，让它肆意生长吧，让它生出藤蔓缠住她的心脏吧。

–

褚宁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和外婆打好招呼，锁好店门，同邵宗佑走了出去。

对面停着一辆奥迪A8，黑色的车身映出此时此刻的灯火璀璨。

车内，他本想点根烟，突然想起来上次小姑娘在包厢内百般忍受的模样。

算了。

他把烟和打火机收了回去。

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，褚宁静静地看着车窗外。

建国门外大街上矗立着无数地标建筑，夜幕下，无数飞驰而过的车辆，无数路过的男男女女，繁华璀璨，皆为虚妄。

那是和香港不一样的景象。

那时的北京于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，她只知这里是祖国的首都。

直到后来，她深陷京城的迷离夜色，沦入权贵的绮靡缱绻，恍恍惚惚中，她才明白为何她的母亲一生望北。

“你是哪儿人？”

低沉的、如醇酒般的男声在车内响起，褚宁回过神来。

刚刚褚宁与外婆打电话，他在旁边听到二人的对话，像是粤语。

“我在香港长大的。”

邵宗佑偏头看了她一眼：“那你普通话说的不错。”

“我妈妈是北京人。”

难怪。

邵宗佑不缺女人，女人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就像摆在橱窗里的奢侈品——看起来好看，但是用钱就可以买到，用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就算不上稀罕的。

但褚宁似乎有点不同。

别的女孩子去某场酒局，是为了攀关系，好在这圈子里有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，他们不得不堆起笑容，扬着擦满胭脂水粉的脸去讨好他们。

可褚宁不在乎这些，不在乎是否会讨人喜欢，是否漂亮，她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，她就是她自己。

形容的再贴切写，她似乎是有点看不上这些的。

是不带感情色彩的看不上，她似乎对权势或是金钱毫无概念和欲望。

干净又特别。

–

许昭函他们在后海的一家酒吧里等他俩。

那位置并不显眼，处于一片阴影之中，褚宁和邵宗佑刚进去就有人来接他俩了。

“邵公子，我让你给我带束花，没让你给我带美人花呀。”

耿泓轩打趣着。

“花哪有美人儿香啊。”

“咱哪有邵公子会享受呀……”

“行啦，都说什么呢，”许昭函一挥手，将褚宁拉到她旁边，“人是我找来的，都少说点。”

“还有你，耿泓轩，就你嘴贫。”

耿泓轩嘿了一声，似是还要与她吵嘴架。

“您可甭在这儿逗闷子了，人一会儿不搭理我了，我上哪找这么俊的人啊。”

邵宗佑笑着耍了个京片子，看似是随意的一句俏皮话，聪明的却都听出来这是护着褚宁的意思。

那些人都机灵着，听出邵宗佑语气里的警告，都止住了话题，扯到别人身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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